“瓦尔特”们能带中国足球走出沼泽地吗

近几天来，随着’99中国足球甲级联赛和“足协杯”赛两项最重要赛事结束“收官”，国内各个足球俱乐部球员转会、物色教练工作渐入佳境。由于鲁能泰山俱乐部出人意料地成为中国足球“双冠王”，创造这一“奇迹”的主教练桑特拉奇和他的祖国南斯拉夫，再次成为国内媒体和足球俱乐部争相关注的焦点，往届联赛的“三甲”申花、万达、国安都要拿南斯拉夫人换换手。就连“万众瞩目”、“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家队主帅位置据说也留给了南斯拉夫人。依据是中国足协在确定选帅方向时，曾明确表示要寻找一个“欧洲拉丁派”教练，在这一点上南斯拉夫人有天然的优势。虽然中国足协尚未正式宣布国家队主教练人选，但来自不同渠道的消息证实，中国足协已把米卢蒂诺维奇视作中国国家队主帅的第一人选，而米氏也有意执掌中国队教鞭，双方只待签署正式协议。

米卢蒂诺维奇所以被中国足协看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曾有过辉煌的过去，在世界足坛享有“神奇教练”美誉。今年55岁的米卢蒂诺维奇曾先后担任墨西哥、美国、哥斯达黎加、尼日利亚等国家队的教练并带队打入世界杯16强。

今年12月2日，米卢蒂诺维奇来到中国，南斯拉夫的体育报纸也对此进行了报道。媒体认为，米卢蒂诺维奇固然有“神奇教练”的美誉，不过他的巅峰时期是在1994年世界杯率美国队打入16强，仅一球小负后来的冠军巴西队之前。此后米卢蒂诺维奇就开始走下坡路。1998年世界杯期间，他率尼日利亚队参加世界杯赛，却在争进八强的比赛中以1∶4惨败，而仅仅两年前这支球队还获得过亚特兰大奥运会的金牌。’98世界杯后，米卢蒂诺维奇在美国职业大联盟的地铁明星队中担任主教练，但这次他更令人失望，地铁明星队竟创下12场连败纪录。

此外，南媒体还同时认为米卢蒂诺维奇从未接触过亚洲足球，对中国足球更不了解，让他担当中国队主教练存在相当大的风险。

对米卢蒂诺维奇和中国足球同样都很了解的南斯拉夫人拉德也提醒中国足球决策者，如果决定聘请博拉（米卢蒂诺维奇的名），那么一定要考虑博拉没有率弱队打过残酷的世界杯预选赛这一事实（墨西哥在中美洲各球队中是鹤立鸡群），而世界杯预选赛对中国来说是必须要过的一道关卡。博拉对世界足球强国做了数十年仔细研究，选择一支处于暗处的球队，在世界杯决赛圈上针对强大对手的弱点穷追猛打，结果总能出奇致胜。中国队需要通过激烈的预选赛才能杀入世界杯，博拉对亚洲球队的了解肯定不如他对欧美球队了解那么细致。中国足协应慎重。博拉奇袭对手的功夫无人可比，但打持久战却是他的弱点。他在美国足球联赛中的惨败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桑特拉奇，1946年出生，他是南斯拉夫联赛历史上最佳射手，共射入238个球。1966年至1974年8次代表国家队出场。1994年底，桑特拉奇临危受命，出任遭受两年半国际禁赛后重新组建的南斯拉夫国家足球队主教练。从1994年底至1997年11月，在不到3年时间里，南斯拉夫足球队先后同巴西、阿根廷、俄罗斯、西班牙等国举行22场热身赛和10场预选赛，曾创下连续16场不败的战绩。当年南斯拉夫国家队被国际足联评为“1997年进步最快足球队”。尽管桑特拉奇因南国家队在16届世界杯赛未能进入八强而引咎辞职，但他在执教3年期间取得的辉煌战绩仍令世人刮目相看。

桑特拉奇足球生涯的辉煌和他挂在嘴边的那句名言“没有球星，我照样能拿冠军”引起了一家中国球队的注意，这就是山东鲁能泰山队。今年12月12日，桑特拉奇为联赛“新科状元”山东谱写了中国足球历史上辉煌的一章。该队在济南举行的跌宕起伏、悬念丛生的足协杯第二回合的决赛中，以3：2（总分4：3）击败了大连万达实德队，成为中国足坛第一个联赛和足协杯赛的“双冠王”。这是桑特拉奇为山东队所带来的“泰山风格”的胜利。

山东队原来奉行的是典型的中国“北派足球风格”，是直来直去，用长传冲吊和硬朗的身体条件冲击对手的战术打法，死气沉沉和毫无创见性是鲁能泰山队的最主要特征。桑特拉奇为山东队带来了技术和变化多端的战术组合。他把技术灵魂、新的活力融进了山东将士的硬朗打法之中。于是，山东队单调乏味的长传冲吊不见了；全队进攻中的短传渗透，层层推进，像一把藏在鞘中的锋利宝剑，虽然看似含蓄，但时刻都有可能脱鞘而出，“一剑封吼”。他将鲁能泰山这样一支打法“滞重”的球队，改造得稳重而不失犀利。还有一点，完全可以成为桑特拉奇的资本，在没用一年时间，他便将鲁能泰山这支中游球队带上了“双冠王”的顶峰。

付出就应当获得回报。按照一种普遍可以接受的观点，这位前南斯拉夫著名前锋和教练在目前情况下，完全能够凭其先进的足球思想、渊博的知识、丰富的经验、独具慧眼的观察力坐上中国国家队的宝座。事实上，在中国足协最初的选帅方案中，作为“熟悉中国足球、知名度较高、具有世界水平”的桑特拉奇无疑是第一人选。但有许多原因都使这些努力成为泡影，12月14日，鲁能泰山俱乐部一位高层官员透露，桑尼肯定不会担任国家队主教练，他说，“按照惯例，国家队都是由主教练来挑选队员；但现在中国足协却喧宾夺主，替还没有人选的国家队主教练挑好了队员和助理教练。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只有中国足协提供比鲁能泰山俱乐部还要好的环境，桑特拉奇才有可能担任国家队主教练。

即便没有当上中国国家队主帅，桑特拉奇的“意外”成功还是在中国足坛掀起一股“南斯拉夫教练热”。与此同时，在桑特拉奇的祖国南斯拉夫，他和他的教练同胞们也成了媒体和球迷谈论的焦点话题，也正由于他们，南斯拉夫人对中国足球开始越来越感兴趣。

桑特拉奇在中国夺得“双料冠军”的消息传到南斯拉夫国内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南媒体称桑特拉奇为南足球在中国这块足球大市场中赢得了声誉。南斯拉夫国内体育专业报纸评价桑特拉奇时称他是“纯南斯拉夫足球”的坚定执行者，在战术上强调控制中场，多打地面，进攻要求多用短传配合，注意多点插上；选用球员的标准是不重名气，只看状态，要求球员在场上要快速地奔跑和及时、准确地抢点补位；队员必须要有积极的跑动，只有跑起来才有优势，而有朝气和拼搏的队伍就会成为胜利者。

由于桑特拉奇等在中国的执教日益受到关注，南斯拉夫的媒体对中国足球也进行了一番讨论，他们认为，中国球员的身体条件最适合的是“身体和技术相结合，整体配合同个人发挥相结合”的“欧洲拉丁派”风格。

对于中国国家队主教练的人选，南媒体普遍看好桑特拉奇，认为如果中国足协真正看中的是“欧洲拉丁派”的教练，那么根本就不用苦苦寻觅，因为桑特拉奇已经为中国国家队塑造好了一个模型——山东“鲁能泰山队”。

12月8日，大连万达实德足球俱乐部宣布，聘请原武汉红桃K队主教练科萨诺维奇担任该队新任主教练，成为首位入主中国甲A俱乐部的贝尔格莱德“红星队”前主教练。仅仅1个星期，“红星队”另一位前主帅彼得洛维奇与上海申花足球队签定了执教合同，落户“上海滩”。

与大连万达实德队的情形非常相似的还有上海申花足球队，他们痛苦地度过了整个1999赛季，终于与巴西名教头拉扎罗尼挥手再见，并也选中了一位南斯拉夫人彼得洛维奇担任主教练。

彼得洛维奇今年53岁，现担任保加利亚中央陆军队主教练，该队目前在保加利亚联赛中积分居第一。

虽然说科萨诺维奇在中国有“红星大帅”的美誉，但他在南国内球迷中口碑并不是太佳，成绩也并不是太好。在红星队球迷心中，率领红星队夺得1991年欧洲冠军杯和丰田杯的彼得洛维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红星大帅”。

不过从专业的眼光来评价，科萨诺维奇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教练。南国家通讯社的一篇报道中称科的执教风格与“纯南斯拉夫足球不同”，科萨诺维奇提倡简单而实用的打法，要求球踢得越简单越好，用最直接、最快的办法解决问题。他爱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直接打法”的比赛策略，用更准确的向前长传、持续的快速进攻给对手施加强大的压力。更为可贵的是科萨诺维奇在训练方面有自己独到的方法，他非常重视整体，他要求平常训练也要有比赛的强度，训练要达到比赛的要求，通过平常的训练要给球员树立起打好比赛的信心。文章称，虽然科萨诺维奇在中国的武汉队并没有创造奇迹，但如果他拥有足够的时间的话，也一定会像桑特拉奇那样获得成功。

仿佛也不甘寂寞，国安俱乐部聘请的南斯拉夫籍主教练米洛文·朱利奇也已于15日抵达北京。虽然朱利奇作为南斯拉夫21岁以下国家队主帅在南斯拉夫足坛有很大名气，但与前几位南斯拉夫大牌教练相比，国安俱乐部聘请的南斯拉夫教练米洛文·朱利奇有些名不见经传。不过事实证明，国安队在引进外籍球员和外籍教练方面的态度是谨慎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但愿他的成绩能够超过桑特拉奇和“红星大帅”们，相信他也能给北京球迷带来一个莫大的惊喜。

“中国足球应该走欧洲拉丁派的道路。”在九强赛失利之后，中国足协在总结时得出了这一结论。之所以南斯拉夫教练忽然在中国足坛走俏，与足协的这句总结不无关系。眼下的中国足坛，上至国家队，下到各个俱乐部队，上上下下都齐刷刷地把选帅的目光聚焦在南斯拉夫教头身上。

仿佛与中国足协结论遥相呼应，南斯拉夫传媒也像是在“起哄似的”竭力推销南斯拉夫教练和所谓的“欧洲拉丁派”打法。贝尔格莱德《体育报》在分析英国人霍顿执教的中国国奥队失败原因时指出，英国教练高举高打的英式打法让中国人吃尽苦头，“中国球员不具备德国人那样极好的身体条件，也没有巴西球员那样出色的个人技术，因此中国足球还是应该转向欧洲拉丁派足球。他们举出日本队获得成功的例子，日本从最初的仿效巴西，到后来的学习荷兰，实际上也是通过实战完成了走欧洲拉丁派之路的战略转变。”还有文章说，相对南美而言，欧洲教练的管理更科学、更规范，这更适合职业素质不太高的中国球员，在欧洲拉丁派中，南斯拉夫既是欧洲拉丁派的代表，又是中国的友好国家，南斯拉夫教练更能根据球员的特点最大限度调动他们的积极性，结论是，如果南斯拉夫人出任中国国家队主教练，中国足球水平将能得到更快的提高。

但事情远非这么简单，桑特拉奇的成功是毋庸置疑的，但对他盲目崇拜，把他无限拔高，并进而推广到整个南斯拉夫籍主教练身上，则更是极其危险的。要知道，巴西国家队的前后主教练拉扎罗尼和扎加洛同为巴西人但执教风格迥然不同。泰山队今年之所以成为双冠王，连他们不少队员自己也承认，运气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应该更加理性地看待桑特拉奇的成功，至少，不应该把桑特拉奇造成一尊神，更不能因为桑特拉奇的成功，就简单地认为中国队伏“某国水土”、适合“某某流派”。而事实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南斯拉夫人科萨诺维奇。当有人问科萨诺维奇“中国足球需要什么流派的教练”，他回答道，中国足球需要的不是某个流派的教练，中国足球需要的，就是水平高的教练。科萨诺维奇，现任大连万达队主教练，他来自南斯拉夫，他很清醒。的确，南斯拉夫人并非万能，就像李章洙的“铁腕”适合队员来自五湖四海的隆鑫，张扬的塔瓦雷斯能把全兴带进前三一样。选帅也得对路子，相应的软硬件也得跟得上。因此，一些足球圈内人士认为，中国足球全都打“南斯拉夫”牌多少显得有点儿非理性，但愿不要重蹈今年韩国籍主教练纷纷中途“下课”的覆辙。

另一位智者和清醒者是南斯拉夫人拉德，他说，千万不要让新一轮崇洋风泛滥起来。外国教练只是中国足球史上的过客，真正把自己的命运永远与中国足球联系在一起的是中国人。不要以为桑特拉奇、塔瓦雷斯、崔殷泽和李章洙的成功只是他们个人的功劳；事实上，至少有70％的功劳应归功于中国教练打下的基础、中国球员的勤奋和聪明、中国球迷和舆论对他们的支持。

拉德先生非常钦佩辽宁队的老教练张引，他十几年如一日地与队员融为一体，这种凝聚力是任何外籍教练无法替代的。而凝聚力是一支球队取胜的第一要素。因此，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说，中国教练更比外国人更了解中国足球，更善于与中国球员沟通，谁敢说张引带队的成绩就比桑特拉奇差呢？

尽管是南斯拉夫人，但拉德仍然以他的无私提醒中国足球界南斯拉夫足球正在衰落这一事实。环顾欧洲，不但像法国、意大利、英格兰、德国这样的足球强国没有一个南斯拉夫教练，甚至连比利时、奥地利也没有。政治上的动荡和战争已经把南斯拉夫足球拖入低谷。不要对南斯拉夫教练寄予过高的期望，他们可能是中国足球发展的催化剂，但绝不是救世主。